跨境支付体系的双轨演进：货币桥与稳定币的竞争格局

在当今全球跨境支付体系的快速变革中，两种主要路径正逐渐形成双轨演进的格局：一是以央行数字货币CBDC为基础的货币桥项目，二是以私营机构发行的稳定币为代表的新型数字支付工具。这两种路径并非彼此孤立，而是在实践中不断碰撞、融合，推动全球支付体系迈向更加高效、开放的新阶段。

一、跨境支付体系的痛点催生变革需求

传统跨境支付体系长期存在效率低、成本高、透明度不足等问题。以SWIFT为代表的现有系统虽然在全球金融基础设施中占据主导地位，但其依赖中间行的复杂结构导致交易时间长、手续费高，尤其在新兴市场国家之间更为明显。据国际清算银行BIS统计，全球跨境支付平均成本约为交易金额的5%至7%，远高于国内支付的水平。

近年来，随着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和全球贸易格局的调整，市场对高效、低成本的跨境支付解决方案需求日益迫切。特别是在大宗商品贸易领域，涉及金额巨大、结算周期长，传统支付方式已难以满足企业对资金效率和风险管理的更高要求。

二、货币桥项目：央行主导的数字化路径

货币桥项目mBridge是由国际清算银行BIS创新中心联合中国、泰国、阿联酋和香港等地区的央行共同发起的跨境支付试点项目。该项目旨在构建一个基于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mCBDC的跨境支付平台，实现不同国家CBDC之间的直接兑换和结算。

2025年9月，mBridge项目完成了第三阶段的测试，参与机构超过20家，涵盖商业银行、科技公司和监管机构。数据显示，该平台在测试中实现了秒级结算、大幅降低交易成本，并支持多种货币的实时互换。这一进展标志着CBDC在跨境支付领域的应用正从理论走向现实。

货币桥的优势在于其由央行背书，具备高度的稳定性和合规性，能够有效避免私营稳定币可能带来的监管风险和系统性金融隐患。由于CBDC具有法偿性，其在跨境贸易结算中的使用有助于提升支付的可追溯性和透明度，增强监管机构对资金流动的掌控能力。

三、稳定币：私营部门的灵活创新

与货币桥项目相比，私营机构主导的稳定币则展现出更强的灵活性和市场适应能力。以USDT泰达币、USDC美元币为代表的美元稳定币，已在跨境支付和数字资产交易中广泛使用。据CoinMarketCap数据，截至2025年底，全球稳定币总市值已超过1500亿美元，其中USDT占比超过60%。

近期，多家国际银行和科技公司开始探索将稳定币纳入跨境支付体系。例如，Visa在2025年11月宣布与多家稳定币发行方合作，计划在其支付网络中支持稳定币结算。此举被视为传统金融与加密资产融合的重要一步。

稳定币的优势在于其无需依赖复杂的银行网络即可实现点对点的跨境转账，尤其适合中小企业和个体商户。其技术架构支持智能合约，能够实现自动化的支付条件执行，为大宗商品贸易中的预付款、信用证等场景提供新的解决方案。

四、货币桥与稳定币的竞合关系

尽管货币桥与稳定币在技术路径和治理结构上存在差异，但二者并非完全对立。在实际应用中，两者可能形成互补关系。一方面，CBDC主导的货币桥项目为跨境支付提供了基础层的可信结算通道；另一方面，稳定币则可在最后一公里服务中发挥灵活性优势，满足多样化支付需求。

例如，有专业提出CBDC+稳定币混合模式，即由央行发行批发型CBDC用于银行间结算，而私营稳定币用于零售和企业级支付。这种双轨制既保留了CBDC的稳定性，又保留了私营创新的活力。

监管层面也在推动二者之间的协调。2025年10月，G20发布关于跨境支付改革的最新路线图，提出鼓励CBDC与私营支付工具协同发展，强调互操作性是未来支付系统的关键特征。

五、展望未来：双轨并行下的新生态

随着技术进步和政策推动，未来跨境支付体系将呈现出央行主导+市场创新的双轨并行格局。在这一格局下，货币桥项目将为全球支付提供底层基础设施，而稳定币则将在应用场景中不断拓展边界。

对于大宗商品贸易而言，这种双轨演进将带来多重利好。一方面，CBDC的引入有望提升贸易结算的效率和安全性；另一方面，稳定币的灵活特性将为中小企业提供更便捷的资金流动渠道。

可以预见，未来的跨境支付不再是由单一系统主导，而是由多种技术、多种货币、多种参与者共同构建的开放生态。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平衡效率与安全、创新与监管，将成为各国政策制定者和技术开发者共同面对的课题。

跨境支付体系的演进，既是技术进步的体现，也是全球经济格局变化的缩影。货币桥与稳定币的竞合，正在书写一个属于数字时代的支付新篇。